最近的日子是这几个月来过得最舒坦、睡眠最好的。别无他因,我的同屋终于暂时消失了。不知道他去了那里,只知道我又恢复了自由,不需要每天过得像囚犯一样。
为了这个同屋,我还跟办公室的老师闹了一点小口角。这个同屋是他们强行塞进我的房间的,我向他们提出搬到别的宿舍的要求,老师竟然说,每一个提出要求的人看起来都是没有问题的那个,可是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?并表示不太愿意干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事。我很生气,确实,待在这个学校快五年了,前前后后也送走了十个左右的同屋,我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,只是这一次确实太让我头疼了,五年来的第一次要求,竟然被她判为跟那些经常朝着要换房的人一样,没事找事。
难得让我郁闷的同屋暂时消失了,让我回忆一下美好的过去的同屋带过我的美好同居生活吧。这一生第一次拥有同屋是大一的事了。那时候第一次离开家乡到首都去求学,住进了四四方方的宿舍,认识了第一个同屋,怡保的方云鹏。云鹏成了我三年的同屋,虽然他终究不是我最亲近的朋友,但是却是最理想的同屋。两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,各自忙自己的事,互不干扰,也不询问对方的事。吃饭时间就一起约三五好友大快朵颐,也经常买东西看电影,但是各自有自己的朋友圈子,确实是同屋的最佳典范。接着,我们搬到比较宽敞的房子,为了省钱,我们的房间多了一个同屋,智谦。他什么都好,唯一最致命的是睡觉会打呼,完了,平时就得比他早休息,否则就甭睡觉了。
接着毕业了,我暂时住在学弟的家里,三个人的房间变成了四个人的房间。住在一起的日子我才知道了原来睡觉的不好习惯除了打呼,还有磨牙。不过还好,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就搬到中学好友的房子了。那时候开始当学校的老师,每天都得很早休息很早起床,教了半年课只迟到了一次,非常难得。同样的三个人的房间,两个同屋睡在床上,我却铺张床睡在地上,因为那本来就是二人间,我是因为找不到房子才凑进去的。不过这也不算什么,因为在外头的沙发还有睡人的呢。大家都刚开始工作,将就一点生活吧。跟他们在一起生活确实很快乐。常常听很多人说,只有中小学的朋友才是永远的朋友,这句话确实不错。因为一起读书的日子长,所以感情自然就比大学三四年相处的同学来得更亲密。八九个人住在一个小房子里,男男女女,虽然艰难,确实是一段难忘的回忆。
接着我开始认真找工作了。一个人搬到靠近公司的公寓居住。这是第一次离开了家里之后,重新回到一个人的居住生活。一个人的日子很挺不错的,回家以后可以看看书,不像以前一回家,一堆男男女女就开始聊天,八卦起来,是时候应该沉淀沉淀、好好思考、好好充实自己。就在那个时候,我认真地思考我的未来,我想要过我要的生活。
一架飞机将我从首都国际机场带到了北京国际机场。我又开始了有同屋的生活。但是这次不一样的是,我住进了留学生宿舍,我的同屋都是外国人。我的第一个同屋是巴勒斯坦人,在中戏学表演,在中国待了很长时间汉语仍然很臭,看起来有点像艺术家,因为他的表演作品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懂的。待了几个星期以后,因为别的房间的同学闹意见吵架了,有一个蒙古人不愿意跟不谙英语的日本人相处,所以我就安排跟这个蒙古人相处。蒙古人是学影视编导的,听说父亲在蒙古是个大音乐家。看了他几个黑帮老大的短片,排得不错,只是有点黑暗的基调。相处了一段日子,发现同样是东方人(不知道蒙古算不算东方),可是这个民族似乎不太懂得为别人着想,因为他很喜欢听强劲的音乐,所以经常在三更半夜把音乐开得极大声,搞得左邻右舍都纷纷有意见,当然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我。再来就是他经常跟我接电话卡和手机,然后竟然打长途给他蒙古的女朋友,将卡和手机还给我的时候,只是一声谢谢就完了,就这样恬不知耻地借了好几回,我也傻,不懂得拒绝,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接电话卡和手机。最后,刚好对面的同学有空房,我就自己搬到对面去了。
新同屋是韩国人,搞计算机的,是一个不喜欢出门的人。天天窝在房间内弄他的电脑,搞他的方程式。好不容易出门,就是喝得酩酊大醉。这就是他的生活。学习汉语对他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,于是学了好长的时间,还是一口不标准的汉语。其实留学生宿舍的费用挺高的,一个月一间房得3000元,一个人就得付1500,相对于中国学生的宿舍费一年750,确实是天壤之别。为了省钱,韩国计算机王子终于选择搬出去住了。我在中国的第三个同屋就这样走了。
接下来的三个同屋都是日本人,宫长、宇田正和渡边。三个人的汉语都很好,日本人的汉语确实比韩国人相对强多了,这是因为日语中仍保留许多的汉字,所以在学习起来比较容易。宫长是个腼腆的男孩,宇田正是一个一年都谈不上一句话的叔叔心态的男人,我觉得是一种自闭症。渡边最可怜,因为他在搬来之前,我刚和日本人吵架,所以他和我同住的日子里我一直没有理睬他,总让他觉得是不是那里做错了。没错,那时候的我确实觉得不应该跟日本人交朋友,他们都是虚伪的民族,表里不一还经常很有礼貌的样子,我讨厌这种假惺惺的礼貌。
送走了三个日本同学,我又迎接了三个韩国新同屋。第一个是一个未满18岁的韩国小孩,这个同屋叫人有点头疼,因为早上他的闹钟叫醒的永远是我,然后我把闹钟按停了,然后叫他起床。那时候的我真得很可怜,晚上一般都忙到三四点才休息,白天一般都没有课,却天天被闹钟七点半叫醒。一个学期的时间我成了他的保姆,生活起居都需要别人来照顾。幸好不久以后,他的家人就把他送回国了,才让我少了一份负担。第二个同屋是我最满意的同屋,堪称同屋排行榜冠军。每天早上按时上课,下课以后到韩国公司去实习,晚上作自习,每周还教中国人韩语,除了喜欢酗酒的习惯,但是很有酒品,喝醉以后只会乖乖回来休息,从来都没有闹事,不像一些留学生喝醉了就直接躺在走廊睡觉,或是吐了满地。这个同屋很爱干净。所以在一起的日子房里总是干干净净的。感谢老天让我对同屋重拾了信心。只可惜,只待了一个学期,同屋就要回国继续学习。其实在下一个韩国同屋搬进来之前,我的房间还来了一位日本同屋,齐藤。齐藤跟我已经有老交情了,他比我还早半年来中戏,所以算是中戏留学生元老之一。不过齐藤住进来是为了完成期末教检的作业,平时也不在房间,只是晚上累了回来睡觉而已,所以也就不算同屋了吧。
接下来的韩国同屋是个开朗的乐天派。天天嘻嘻哈哈的过日子,吃喝玩乐天天过得像天堂似的。同屋看起来很努力学习的样子,每天还有中国辅导老师来教他汉语,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何,他的汉语水平考试一直都处在不及格状态,在中国一年多,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。最后跟他吵架的原因是因为他直接就将日本女朋友带进宿舍,每天我回家时,就看见两人匆匆忙忙的穿衣提裤子,有点不象话,不懂得尊重别人。最后男的要回国当兵,把女的抛在这里,不知道两人的结果如何。
一直以为读了博士就可以不用再有同屋了。没有想到在一个还没有睡醒的早晨,外办主任亲自带了一个男人敲了我的房间,并告诉我他是我的新同屋,一个加拿大华人,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本来是中国人,因为家里有钱然后到外面转了一圈,拿了外国护照的中国人,还自称自己是留学生。待了一个学期,我快崩溃了。具体的就不说了,我只知道从他搬进来的一周以后,我每天睡觉前必须要做的事就是向上帝祷告,赐给我一个方法让他可以离开我的房间,还我幸福的生活。看着从来不洗的满房间脏衣服,看我发脾气时就用香水来喷衣服,我就突然想起一见面时他对我说他有洁癖的谎言,至少当时我真的很高兴我有一个洁癖的同屋。
当然,叫人头疼的事还有一箩一萝,我真的祈求那些想跟别人住在一起的人们啊,如果你们不能成为别人合格的同屋的话,就请你们花点钱一个人住吧,至少害己不害人。楼上的另一个加拿大华人就是一个好榜样,知道自己无法跟别人相处,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住。房间乱得像猪棚也无所谓。
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噩梦。我的同屋,我的痛恶。